通货紧缩治理的政策建议

由于人们对通货紧缩的定义和内涵的理解不同，对中国当前是否已出现通货紧缩有不同看法。我认为，所谓通货紧缩是指货物与服务的货币价格普遍地、持续地下降。这里所讲的“货物与服务”不包括各种股票、债券或其他金融资产，而是指经济组织生产和销售给别人的有形和无形商品；“货币价格”是指单位商品相对应的名义货币量；“普遍地”是指货币价格普遍地、广泛地下降，而不是某个产品或某个行业的价格水平下降，如计算机、电子表的价格不断下跌，不能看作是通货紧缩；“持续地”意味着价格不是一次性地下跌，而是一个持续不断向下移动过程。通货紧缩通常有两种类型。一种是“温和型通货紧缩”。另一种是“危害型通货紧缩”。种种迹象表明，我国已经出现了明显的通货紧缩状态，属于危害型通货紧缩，严重影响经济持续健康发展，大大伤害除垄断性服务行业之外的所有商品和服务生产者和供给者的利益，特别是农业和制造业生产者，同时还造成其他愈来愈大的负面影响。如果不能及时治理或者治理不力，至少局部地区或相当多的行业将进入衰退过程。

治理通货紧缩是当前我国货币政策的主要任务，需要实行积极进取的相机抉择的货币政策。与其他经济政策相比，灵活迅速、及时调整是货币政策的重要特性。中央银行的作用和目标是稳定货币。这包括两方面的涵义，既要防止高通胀又要防止通货紧缩，使通货膨胀率既不加速也不减速，维持在较低的水平上，最好在2—3％之间，至少应控制在5％以下，前者是一个理想目标，后者是一个可控目标。

——迅速采取旨在扩大内需、反通缩的特殊措施，有效利用1万多亿元的存贷差。如何利用这部分国内剩余资金是今后进一步扩大内需的关键。形象地说这是第二次“踩油门”的主要动力。应继续实行扩张性财政政策：一是发行社会保障特别国债，计入国有企事业单位已退休人员的个人帐户之中，作为刺激居民消费的重大举措之一，将离退休人员从原单位脱离出来。二是有效使用货币发行收入，将央行大量基础货币释放出来。货币发行收入是中央政府垄断货币供给而产生的隐性收入，直接表现为每年由央行新增发的基础货币量。在其他国家这一收入流量约占GDP的2—3％，其存量约占GDP的15％。三是允许处理不良资产管理公司发行债券，抵冲关键性大中型国有企业特别是军工企业的部分债务，由央行买入，增加货币供给，化解部分金融风险，从而有效使用沉淀在央行和商业银行的过剩资金。需要指出的是，当出现通货紧缩或经济衰退时，“踩油门”扩大内需拖得愈久，所启动的资金就愈大。

——在通货紧缩日益严重的特定情况下，必然改变人们的预期，应形成通货膨胀（指低通胀率，小于4—5％）预期。这是刺激投资、刺激消费的关键所在。为此应采取一揽子方案，采取相互配套和支持的政策措施：一是应提出和在防范金融风险的前提下实行积极的货币政策，积极配合扩张性财政政策。二是取消某些过时的管制，扩大信贷发放规模和范围，允许外资企业以其资产作抵押贷款。三是在大中城市建立居民个人信用记录，促进居民消费信贷。四是放松对外国银行不能经营人民币业务的各种限制等，激励其扩大信贷规模。五是加快社会保障制度改革，增强人们的生活保障安全感，解除后顾之忧，敢消费，能消费。

——开辟新的税源，强化税收征管，控制居民收入差距扩大。一是应及时对在职职工开征社会保障税作为个人帐户，及时推出社会保障税法案；二是开征储蓄利息得税，专用于社会保障支出；三是对特种行业（如卡拉OK歌厅、游戏机等娱乐行业，美容美发、城市出租汽车、广告等行业）征收特种行业税；四是尽快开征遗产税；五是提高香烟消费税税率，把其抽烟所造成人体健康受损的外部成本转嫁给抽烟者自身，每年可获几十亿元的净收入，专用于对城乡低收入人口基本医疗服务费补贴和下岗工人医疗保险费。

——进一步提高城镇失业、最低收入补助金标准，刺激低收入阶层消费需求。城镇贫困人口相对总人口的比例虽然比较低，但绝对规模比较大，这些人群的实际收入大大低于城镇人均收入水平和职工收入，因此必须大幅度提高各类补助金标准，在城镇实行“反贫困”行动计划，使他们成为扩大内需和政府公共支出的主要受益人口。

——大幅度调整政府投资结构和财政支出方向。一是将财政收入帐目中划拨的国有亏损企业亏损补贴额，直接援助于亏损企业下岗职工或失业者；二是将对城镇居民普遍实行国家财政价格补贴直接转向城镇低收入人口或特困家庭的补贴；三是逐步取消对粮食流通企业的补贴，转向对农业研究与开发的直接投入；四是各级政府用于技改的投资应分别转入社会保障金、技改政财贴息，建立国家或地区旨在技术创新的研究与开发基金、高技术风险及产业化基金，打破行业界限，鼓励企业和科研机构公开竞争。

——确定合理的财政赤字结构，适当扩大周期性赤字，严格控制结构性赤字。在现代公共财政理论中，政府财政赤字的最重要区别是结构性赤字和周期性赤字。财政预算的结构性部分是主动的，即由政府可斟酌选择的政策来确定；财政预算的周期性部分是被动的，即根据商业周期的具体状况来确定。经济衰退时期应大幅度增加周期性赤字，多搞一次性支出，例如兴办公共工程项目、其他基本建设项目以及公共就业计划。适当扩大财政赤字规模并不意味着扩大所有公共部门的支出或预算，恰恰应当控制结构性预算支出，特别是永久性支出，诸如减少行政经费开支，取消对国有企业亏损补贴和取消对粮、棉、油、肉食等价格补贴，减少对国有事业单位的差额补助费。

——鼓励私人和社会对“硬件”投资，大幅度增加政府对“社会软件”投资。所谓硬件投资指工厂及设备投资。反通货紧缩的政策不仅仅是扩张性的财政政策和适度扩张的货币政策，更重要的也是最有效的是结构政策，通过开放市场，引入竞争机制，引入新的经济主体，鼓励和吸引更多的私人、外资和其他社会投资者进入竞争性的制造业和服务业，甚至可以进入基础设施等领域。只有这些投资才能创造更多的就业，又是结构调整的最重要的力量。政府主要增加软件投资。所谓软件投资是旨在促进经济长期持续发展和提高国际竞争力的领域，也是政府发挥作用和投资的主要领域，一是基础研究和应用开发、技术创新中心、高新技术的军事工业（如宇航工业、航空工业）、基础教育、职业教育、高等教育等方面的投资。二是在充分利用城乡剩余劳动力和从事实现可持续发展的水利设施建设、大江大河大湖治理、植树造林、水土保持、环境治理等方面的投资。三是对军队、武警、政法机构不经商之后正常经费支出的补助，机构精简之后公务员工资调整。

——应实行“大扫除”做法，旨在削减产生外部不经济性的落后过时的过剩生产能力、积极促进创新和高新技术产业发展的结构政策。当前正是我们淘汰落后过剩生产能力的时机，应及时坚决关闭那些技术落后、质量低劣、浪费资源、污染环境、不符合安全生产条件、达不到规模经济、严重亏损的企业，坚决取消对他们各类补助和生产经营许可，政府帮助解决下岗或失业人员补助金，这样可以解决一部分过剩生产能力。